我站在原地,视线依旧在她脸上舍不得移开。她是知道我要走的,但也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
谁都没有开口,直到画面外传来中年妇女的叫喊,是戏里我的母亲。她在楼下等我,声音透过落地玻璃传到屋内,一遍遍提醒我应该离开。
“再见。”我笑着与眼前人道别。
唐遇没有接话,她清楚我们再也不会见面。
“再见。”我又说了一遍,笑容更加灿烂。
她的面色不再平静,屋外的光线随太阳位置变动,在她脸上投下阴影。
直到我固执地第三遍道别,在她的眼睛湿润之前,我屈膝行礼后转身即走,没有看见后面的她用唇语回应了“再见”。
故事并未就此终结。当我握着门把将要打开的刹那,突然飞奔回去将躲在暗处流泪的唐遇拽到一旁,借柜子遮挡视角,不让外面的人看见房内的景象。
她被我抵在柜子上,瞪大的眼睛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珠。
未等她开口询问,我紧握住她的双手,颤抖着吻上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子,最后是嘴唇。
画面没有过多停留在这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上。镜头越拉越远,我和唐遇依偎的身影置于右下角,屋外的樱花树被拍了出来。午后的春风吹来,粉色的花瓣从窗口飘过,染红了少女的脸颊。
在选片的时候,我就担心能否开展顺利。不求好评如潮,起码不会让人昏昏欲睡。毕竟这是部老片,初出茅庐的我演技不够成熟,剧情也不新颖。可是当场内雷鸣般的掌声与闪光灯一齐出现时,我看着不断起身鼓掌的人潮,胸腔内似乎有头野兽在叫嚣。
第一次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与平日的嘲讽与杜撰不同,这是切切实实的赞誉。
成功了。这些赞赏,不只是给唐遇,还有我。四周传来的掌声与目光,仿佛催生剂,使我心里那朵名为欲|望的花茁壮盛开。
刘言和温先生第一时间走过来给了我拥抱。还有陈靖言,他虽然没有上前,却始终站在不远的地方用眼神给予我鼓励,好像这不是唐遇的纪念会,而是我的专场。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们总有一天会做到的。”刘言的拥抱很用力,甚至语无伦次起来。
我牢牢地抱紧她,不舍松开。
早在之前abby就与我说过,这次放映若是成功,不仅可以提升唐遇的身后名誉,还能使我被更多人知晓。
我是演员,即便再无名再无能,想要成名的愿望都不会消退。只不过时间一长,这种野心就随平淡的日子埋没,变得甘于平庸。直到现在,当我亲身接触到被认可的滋味,不再以□□,而是凭作品得到他人关注,才发现原来自己对名利这么渴望。
“我说过的,不是所有得来都是侥幸。”凌绪捧着我的脸,骄傲满满地说:“你付出过,现在是获取回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