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拂衣静了一静,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似乎觉得他这话问得很好笑。
他从善如流地偏过头去对顾怀幽道:“幽儿,你自己的主张是怎样?”
顾怀幽躬身回答:“幽儿听凭公子吩咐。”
赵无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幽儿……并不愿嫁给他。
幽儿并不爱他。
可是,即使她不爱他,只要嫁给他,她就能摆脱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他想不明白,嫁给他对于顾怀幽来说,明明是最好、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可是幽儿竟不想摆脱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那一刻,他看向顾怀幽的眼神是悲哀的。
他为她感到悲哀。
就如……这一刻。
顾怀幽遍身浴血,撑着半截断刃踉踉跄跄地跌进了房门。
哗啦一下,门外的风雨立时不受阻碍地灌了进来,雨水和着血水流过顾怀幽清丽的容颜,在看到赵无谋的一瞬她有些错愕,然而立刻就抢了上去,护在柳拂衣身前。
赵无谋只能悲哀地看着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爱他呢?
这世上尽有好男子,她纵不爱自己,为何却偏偏要爱他呢?
算尽天下人头的沧海宫之主,有绝世无双的姿容,有绝世无双的武功,有绝世无双的智谋——
可是,他没有心啊!
“无谋,”柳拂衣的声音在轻微地颤抖,顾怀幽连忙扶住他几乎要坠落的身躯,“你可知当年,颜公子为何漠视于你?”
陡然提起当年事,赵无谋脑海中一个激灵,目光愈加亮了,表情却晦暗,“你又有什么话说?”
柳拂衣微笑,似乎还想保持他一贯的体面,然而长发披离衣襟散乱,只能衬得他这个微笑愈加仓皇,“他是在保护你。”
“胡扯。”赵无谋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他如要保护我,会将我丢在你的虎口之前?”
柳拂衣眼中的笑意愈加浓了,“无谋,时至今日,你还觉得尘寰阁上那个位子,是一种荣耀么?”
赵无谋全身一震。
“无谋啊,”柳拂衣的话音漂浮在风雨中,仿佛时光里的叹息,“你是赵门唯一的后人,你纵没有贰心,宫中人言可畏,一个个都是盯准了你的。颜公子灭了赵门,一时心软却将你留下,本来就是大错;然则他既要保你,就必须保个彻底,沧海宫不能容许赵门遗孤做主人是一方面,他希望你平安无事……是另一方面。”
赵无谋死死地咬紧嘴唇,“那你呢?”他不甘地问,仿佛一定要将对方无懈可击的表情问出一道裂隙来,“你是怎么想的?”
“我?”柳拂衣无声一笑,“我把你当朋友啊。”
我把你当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