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伊……还活着……”江玉关却不管不顾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去找她……带她去宋门!”
燕西楼抱着他的手臂一颤,江玉关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反握住了他的手,倏地睁开了眼直直瞪视着他,目光亮如厉鬼,“苏……师弟……你与同伊……从无可能……我心中……时常难受……她如今孤身在世上……只有你了……我求你……护着她……伺机……报……”
那一个“仇”字还未出口,江玉关两眼一翻,喉咙里不断地冒出血泡,“咕噜咕噜”的声音森然可怖。他死死地攥紧了燕西楼的手腕,眼白绝望地瞪视着他,好像有许多话要对他说,却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燕西楼咬了咬牙,一掌劈下,结束了他的痛苦。
陡然间——
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哭叫——
“爹爹!”
燕西楼颤巍巍地站起身,转过来,便见到近十年来寤寐思服的容颜,此刻正掩了满脸错纵的泪,捂着嘴看着他。
“是你……是你杀了我爹爹!”
她身后的仆妇连忙拉住了激动的小姐,一迭声哭道:“不是的,小姐,这是你师叔啊……”
燕西楼看了江同伊一眼,目光移向那仆妇,“纪妈妈。”
纪妈妈浑身一颤,“苏二爷,难为你还记得老身……”
燕西楼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二爷这样的称呼,再也休提。你且告诉我,同伊这是怎么回事?”
江同伊仍是哭闹,几乎要对纪妈妈拳打脚踢起来,纪妈妈一个不慎松开了手,江同伊便扑到了江玉关的尸身上去,大哭道:“爹爹!爹爹!”又手脚并用地攀上床沿,拼命摇晃着江夫人因失血过多而已成惨白的尸首,“娘!”
纪妈妈哽咽着道:“苏……您也看到了,小姐她已疯了……”
燕西楼蹙了蹙眉,忽然一步上前,将江同伊自尸首上掰了开去,带着粗茧的大掌死死地握紧了她的手。她被他拖离了父母的尸体,心头恨极,张口便在他手上一咬,他皮糙肉厚自不觉痛,然而低头一看她泪痕满脸,就好像胸口被重重击了一拳般,痛楚难言。
“同伊,”他不自知地放缓了声,“这里不能呆了,你随我走吧。”
江同伊大喊大叫:“我不走!”又转向仆妇,“纪妈妈,纪妈妈你怎么不救我!”
纪妈妈踌躇着道:“小姐,你师叔是为你好……”
“他杀了我爹爹,怎么会为我好!”一下子又有无数道泪水划下江同伊清秀的面容,声音蓦然被鲠住了,“你这个大恶人,若是——若是我师叔还在,怎么会任你欺负我!”
难捱的寂静,却到底捱了很久。
很久之后,燕西楼小心地端详着她的神色,低声问她:“同伊,你还记得……你师叔吗?”
“嗯。”江同伊啜泣着吸着鼻子,“我师叔——我师叔走了,然后,我爹娘也死了……他们,他们都不要同伊了……”
“同伊,”燕西楼轻轻地道,“我带你去找你师叔,好不好?”
江同伊怔怔地抬起泪眼,“你说什么?”
纪妈妈留在点苍山上,为灵山派死难诸人守陵。燕西楼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见到如此绝望景象,在山上草草歇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便带着江同伊往江南去了。
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