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舞站在一旁,抱着儿子看着钟翔和他母亲争吵,完全没有插话。
在钟翔回来前,钟母已经气呼呼的骂了她许久,认定她拿了钱却回来抢孩子,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但坚持要等钟翔回来作决定,怎么也不肯把孩子交给钟母。
最后,钟家母子的争吵总算结束了,钟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离去,而钟翔也像是打了一场硬仗,累得倒进沙发里。
深吸了几口气,他整理了情绪后才对方云舞说:“我没想到她会跑来这里,她没有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吧?”
方云舞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回应,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紧。她当然是从钟母口中听到许多刺耳的话语,心情的确也受到影响,更害怕钟母真的会把孩子带走,但她认为这些没有必要让钟翔知道。
不过,从她的表情里钟翔已经看出了答案,没等她回应,他已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你吃过东西了吗?我已经请了假,想去买一些小实的用品,你可以跟我一块去吗?我想你应该懂得比我多,我怕我买到没有用的东西,该买的却没买,而且,我想先准备一张婴儿床,免得我睡到一半翻个身,把他给压着。我昨晚睡得很槽,一直怕我会压到他,又怕他没有呼吸,一整晚都盯着他看”
方云舞听着钟翔说话,虽然她并不想跟他一起出门购物,但看看这间单身汉的屋子,里头确实缺少许多适合孩子的东西,她只好点点头。
只是,当他们一起去采购的时候,她不再站在钟翔身边,刻意保持距离跟在他身后。虽然钟翔不时会回头询问她意见,但她一再警告自己别逾越了界线。
不过一天下来她真的饿了,她之前只吃了一块自己带去的面包,因此当钟翔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时,她便没有拒绝。
吃饭时,钟翔抱过小实,让她好好的吃一顿。他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饿了,而且虽然她已经生过孩子,看起来竟然比以前还要瘦,整个下巴都变尖了,她若能多吃些,他的心里也稍微好过一点。
“我们以前也来这里吃过饭,不过这间餐厅换了老板,以前的日式料理还不错,但现在的义大利料理也很好吃。”
方云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她当然记得以前的日式料理,她甚至还记得钟翔最喜欢吃哪几道菜,但现在她实在不愿再回想过去,只好听着他说话,然后不停的把食物往肚子里吞。
“我已经请到保母了,明天就会到家里来,以后晚上小实都由我自己带,如果我需要出差还是得加班,再请你帮忙,好吗?我们应该可以一起带好他吧?”
“嗯。”方云舞点了点头。看着钟翔抱着小实的模样,经过昨天一夜,今天他抱小孩的方式看起来就顺眼多了,或许经过练习,他可以成为一个称职的父亲。
“你还想不想再多吃点?我觉得你瘦了很多,人家不是说生完小孩应该都会分吗?你怎么反而”
“我吃饱了。”不等他继续闲话家常,方云舞直接开口,然后伸手抱过儿子。“我来抱吧,你先把东西吃完。”
钟翔虽然碰了几个软钉子,但他并不觉得受到屈辱,毕竟方云舞会如此也是有所顾忌,他们又不是夫妻,而她也不再是他的女友,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了,他一古脑儿的想和她聊天说话,也没办法把两人之间的气氛拉回过去。
但难道就什么都不说吗?她请了假帮他带了小实一天,昨晚也是二话不说的就把孩子的用品送来,他或许可以经由儿子和她重新成为朋友。
“害你必须请假,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你工作顺利吗?”
“还好。”
“是做哪方面的工作?”他想多了解现在她的生活状况。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位。”显然她只想简单的带过。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希望你能告诉我,我们之间还有小实,也许我们还是可以当朋友。”
“我并没把你当成仇人过。”
“我知道只是我们之间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了。”
“当然,人都需要有所改变,不是吗?”方云舞按捺着心中的悸动道。
钟翔的关心,的确触及了她心底的柔软,她是从没想过要和钟翔为敌,但也不打算与他太过接近,可是一旦钟翔对她好,她又会忍不住产生不该有的冀望。
“你确实变得太多了。”
“或许这对我而言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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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钟翔来说,带小孩的压力还远不及父母所给他的,从他把小实带回家至今,光是应付两老的埋怨就已经令他疲倦不堪。
“你今晚如果要加班的话,我教你妈去把小实带回家。”钟寿德刻意加重他的工作量,希望能藉此让儿子明白,光靠他一个人是会**乏术的。
怎知钟翔完全不当回事。“不用了,云舞会来照顾小实。”
“方云舞?你为什么老是要跟她纠缠在一块,你们又不结婚,也很久没联络了不是吗?怎么她现在又”
“她是孩子的妈,我们已经说好要一起照顾小实了。”
“我跟你说过,那个女孩子没有责任感,要是小实出了什么事”
“我跟云舞都不是孩子了,她现在也变得很成熟,而且小实非常喜欢她,他甚至已经会叫云舞妈妈了。”
钟寿德一听,不禁愣住,他可从来没听过孙子说话啊,怎么才住到钟翔那儿去没多久,见了方云舞,小实就学会说话了呢?
“怎么可能?小实还那么小。”
“他很聪明啊,看到云舞就一直叫妈妈,我还拍了影片,你要看吗?”
钟翔说得一副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其实心里却交杂着嫉妒和得意,嫉妒的是云舞明明不是天天见到小实,小实却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一看到就紧巴着她不放,而且还先学会叫妈妈,不过,小实比一般孩子还早学会说话,这可是让他这个做爸爸的得意极了。
“云舞很懂得怎么教,虽然她不是天天都来,不过我们分工合作也可以把小实照头得很好。”
“真的那么合作无间的话,你为什么不干脆把人家娶进门算了?”
案亲的一句话,道出了钟翔的心声。这阵子几次见到方云舞,他的心情总会跟着波动,明明以为自己早已经不爱她了,可是眼前这个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女子却让他动了心,只是目前情况还不明朗,他也还不确定自己真正的心意,所以并不打算有所行动而吓走她,不过,老爸这个提议的确不错。
“这我会考虑。”钟翔酷酷的点点头,假装很感兴趣。
这可把钟寿德吓住了,亏他还盘算着儿子和方云舞没有可能了,那judy总有机会了吧!虽然judy是没有方云舞那么貌美,但也算得上是中上姿色,再说她的工作能力有目共睹,平常和钟翔也算相处得不错,如果钟翔真的又和方云舞在一起,那judy不是就没指望了?
钟寿德连忙道:“你可别真的回头跟她在一起啊!”“为什么不可以?云舞是个一百分的好妈妈,她很爱小实,小实也爱她,为了让他们在一起,我当然愿意把她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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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y一直等在办公室外头,当然也听到了钟翔跟他父亲说的话。
他说,他愿意把方云舞娶回家
这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从小judy就喜欢钟翔,他打从出生就是个帅哥,两家又是世交,所以从她有记忆以来,生命里便一直有钟翔的存在,只可惜钟翔似乎并不在意她,即使她加倍努力的想用表现赢得他的注意,却总是没有什么用,最后钟翔还是与漂亮的美女方云舞出双入对,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钟翔跟方云舞破了局,她也曾在口头上对他说了些鼓励的话,虽然她学不会像方云舞那样的美丽打扮,但钟翔应该明白,以他的家世和前途,她才是最适合他的女性啊!
结果他现在又和方云舞凑在一块她免不了心情也跟着低落。
钟翔走出父亲的办公室,看见了judy,向她点了个头,她也强打起精神回他一个微笑,但她知道,她再怎么笑,也不会像方云舞一般笑得那样甜美。
钟翔走了几步后,忽然回过头来唤了她一声。
她心头跟着一惊,冷静的回过头来看着钟翔,等着他开口。
“我今晚不想太晚回去,可以明天中午再把案子给你吗?”
说穿了他就是想早点回家享他的天伦之乐,judy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说好了早上吗?我明天下午还有别的事要处理,你得早一点给我才行。”
“可是我晚上有事,小实在家里,我想”
“如果你处理不好,就应该把孩子送回去给钟伯母带啊,何必选择超出自己所能负荷的事来做呢?”judy回得很强硬。亏她还觉得这阵子钟翔已经和她一样把工作摆在第一位了,现在是他人生中的重要时刻,他应该把重心摆在工作上才对啊!包没有必要为了孩子而又回头和方云舞牵扯在一起。
“我只是想跟我儿子相处。大不了我可以把工作带回家做,如果你这么坚持明天一早一定要拿到的话。”钟翔也有些不高兴,他还以为跟judy说一声后就能提早一些回家,再说那工作又不赶,哪知道她果然是和老爸他们站在同一阵线。
“那就好。”她酷酷的回答。
但在钟翔开口时,她就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更恶劣了些,从以前到现在一直是如此,她不懂,难道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拉下尊严才行吗?她不懂为什么钟翔就看不出她的好?
judy忍住了叹息,抬头挺胸的走进董事长办公室里。
也罢,至少还有工作可以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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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请来的保母通常工作到六点半,所以接到钟翔的电话后,方云舞一下班就先来到钟翔家里,从保母手上接过宝宝,打听了下小宝贝今天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保母下班后,就剩她一个人在钟翔的住处照顾宝宝。
这样的生活方云舞的确很满意,至少现在她见到小实的机会比起以前多得多,而小实确实是喜欢她的,每次见了她,总是开心的笑个不停。
替儿子洗过澡后,她看了看时间。接到他的电话时,听起来他似乎今晚不会太早回来,所以她已有必须在这儿待上几个小时的心理准备。
到了晚上九点,钟翔又打了电话回来,说可能还要再晚一点。她可以体谅他的工作,反正只要钟翔不回来,她愿意一直陪在小实身边,要不然两个人见了也是尴尬。
不过这么一等还真不是普通的久,不但小实睡觉的时间到了,她睡觉的时间也到了,实在是困得有些受不了了,钟翔却还没有回来。
方云舞干脆走进钟翔的房里找婴儿床。
这是她第一次在装修后走进这间房,想起当初她还跟设计师说过要怎么设计两人的新房,还有未来主卧室里的更衣间,如今
看着这间原本属于她和钟翔的卧房,方云舞不禁有种想落泪的冲动,她吸了吸鼻子,试着忍住泪水,却压抑不住满心的懊悔。
她不懂,人为什么总是要失去以后才想珍惜,那时候的钟翔对她是那么的好,而她也真的很爱他,她只是想在爱情里表现出一些成熟的姿态而已,不想一辈子在钟翔眼里都是需要人照顾的麻烦,哪知道她原本是没有恶意的,可是行为却把一切扭曲了,最后她什么也没了,连心爱的男人也跟着失去。
是她自己把爱弄丢的,所以她没怨过钟翔,站在他的立场想,当初她的言行的确惹人厌。如果她在他生气的那晚马上向他道歉就好了,她明明可以为了爱而抛开尊严的啊!为了钟翔,她什么都愿意做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这间屋子里已没了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