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不是人间富贵花
晴空万里，微风徐徐。
龚樰手里捧着本《十月》增刊，一清早就坐着公交车，从卢湾来到徐汇。
刚一下车站，迎面就撞见笑脸盈盈的方言，手上拿着两瓶正广和鲜橘水。
“等久了吧。”
龚樰看到他额头渗出的汗，替他拿着汽水，“赶紧擦一擦汗。”
方言从口袋里取出手帕，揩去汗珠。
“侬个骗子，我勿睬侬1
“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在外面？”
“就是瞎说1
龚樰半信半疑道：“走吧，阿拉跑格的。”
“慢工才能出细活。”
“我才不跟骗子荡马路。”
“嘿！做什么呢？”
方言的目光始终落在排骨年糕上。
三三两两的联防队员，打着手电筒，在各个角落巡查，抓“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人。
方言说，两者放在一起相得益彰，但各自又能独立存在，排骨是排骨，年糕是年糕。
这部戏里，自己出演的“刘方”，跟郭凯闵演的“小沈”，夫妻两人异地分居。
偏偏好心办坏事，小沈不知内情，以为是刘方动用了关系，因此迁怒于她。
龚樰一听到拍摄时长，不免吃惊。
龚樰一下子就听出，这是纳兰性德的《采桑子·塞上咏雪花》。
方言道：“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
龚樰眨了眨眼，却听他提到《好事多磨》。
当方言聊全国红学大会时，就变成龚樰耐心地听，彼此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龚樰说江浙沪这边，家里添盯赶考、中举、婚嫁等都有吃定胜糕的习俗。
她上哪里，自己就上哪里。
“那你原本对我是什么印象？”
方言直直地盯着她看。
“为什么？“
方言扬起一抹笑容：“路上就告诉你。”
从三大死结，到九大公案，从曹寅谈到康熙、雍正和乾隆，话题越来越杂，争吵越来越大，各大门派，谁也不服谁。
理，不是越辩越明，而是越吵越乱。
方言笑道：“阿拉去荡荡马路好伐？”
两人边走，边聊。
方言开玩笑道：“结婚生子？”
龚樰小口吃着软糯的年糕。
“这么久啊？”
龚樰怔了怔，心头涌出一股股暖流，情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全然忘了这里人多眼杂。
两者搭配，相得益彰。
此时，行走在公园里，太阳渐渐西沉。
“我又不是给你买的。”
方言笑了笑，但不支持她参演《红楼梦》。
既能接住彼此抛出的点，又能有一个很舒服的倾听和交流，一来一回，相当默契。
龚樰低下头，盯着脚尖，突然挥出拳头，一下子就被他的手擒住，挣扎地甩了几下。
兜兜转转，一路下来，意外地发现龚樰是个逛街狂，只逛街，不购物，就图过個眼瘾。
龚樰红着脸，“上海滩有老多好切额地方，不过要说心头好，那肯定是排骨年糕。”
龚樰举起拳头，晃了又晃。
“于山于海，于水于滨，双木非林，田下有心。”龚樰明知道是在逗自己，但毫不在意，眼波流转，饱含深情。
一块比手掌还要大些的炸猪排，金黄酥脆，鲜美多汁，两块舌头年糕，分炸过和没炸过，炸过的外皮酥脆，没炸过的软糯可口。
方言调笑道。
方言接过她递回来的瓶子，关切道：“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
万佳宝、吴组缃等人干脆高挂“免战牌”，跟戴临风、王扶霖他们聊起《红楼梦》电视剧的制作。
“想啊，有谁不想演林黛玉。”
“原来是这样。”
目光交汇在一起，方言吃着排骨，“我还没说是为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是瞎说？”
“怪不得。”
方言点了点头，一口年糕，一口排骨。
龚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眼波流转间透着灵动。
坐在公交车上，一手作笔，一手作纸，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着。
方言意味深长道：“如果有适合的角色，你愿意出演《红楼梦》吗？”
“我带你去买定胜糕。”
自己也直接开溜，懒地呆在这是非窝里。
哪来那么大的权力，为了过小日子，让自己失去独立的人格，失去心爱的工作？
“《红楼梦》可不只是一部电视剧，更是政zhi任务，拍砸了，可是要负责任的。”
“好切伐？”
他们来到方言和龚樰刚才呆的地方，现在已经空无一人。
龚樰又点了烘鱿鱼等一系列招牌菜。
此时，狭小的店里座无虚席，但凡光顾的食客，都会至少点上一份排骨年糕。
方言打趣道：“我都还没吃到排骨年糕，肚子太饿，没有力气，张不开嘴。”
“晓得啦，我带侬切饭。”
龚樰不禁想到了他提到过的“书中神女”。
“当然期待啦1
“不要再乱想了，我知道你想演《红楼梦》，是想去燕京。”
并不像来店里之前那样的，一前一后。
“不要乱想。”
方言坦白，《红楼梦》的制作绝非一朝一夕，从演员的海癣培训，再到剧本的撰写，再到电视剧的拍摄，至少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特别是，像公交车站这种人流密集的公共场合，情侣之间，可不能随随便便地拉手。
龚樰两眼水汪汪，“把下半句说出来吧。”
其余的联防队员纷纷应和着，“就是就是，我不好，谁也别想好1
方言笑而不语，完全跟着龚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