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城西需要你。不过多久,城西也会沦陷,变成城东这样。如果你师父他们没扛过去……”
莫尧捕捉到关键字眼,着急地打断了她:“什么意思?”
姜晚:“他们命里注定了的死劫,躲不掉的。”
少年眸子震荡,肩头塌下去,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嘴巴半张着想吐出什么话,声音却堵在喉口。
劫数,他和张师父请教过。
每个人生来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劫数,算命其实也能说是算劫,躲过了劫难,也就能成功改命,这是张师父的看家本事。可张师父也说,不是所有劫数都能躲,也不是所有命都能改,改命避劫是要遭天谴的,甚至会回应到自己身上。
这回,是遭天谴了吗?
可他们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他们没有擅自改变别人的命运,也没有擅动别人的命盘。
“别想了,他们已经很幸运了,山魈的时候就应该死了。”是姜淮替他们扛下了一切,而这次又有姜晚替他们扛下了那一击。
莫尧泪珠嗒嗒地掉,像是遭人抛弃的小哭包。
如果师父们死了,他就又成了孤儿,又成了一个人。
“这些灾祸是命里写好的吗?他们注定要死吗?”
姜晚盯着他额间青焰中晃动的神力,又想起来人皇寄宿的那个小身板张牙舞爪地重复着恪守天规律法,绝不会在人间滥用法术,更不会悲悯心泛滥。
这不还是出手了吗,甚至比她做得还过分。
姜晚屈指又在他脑袋顶上敲了一下:“又不是一定会死,哭什么。”
“姐姐说过的,一切皆是命数,命盘会定下终局,不能改了吗?”他不想师父们死,他不想变回孤儿。
人不都是要死的吗,迟早的事儿,以前的姜晚是这样想的。抱着对鬼帝对阎罗殿的怨念绷着张脸回驳那些鬼魂的时候,她也是那样冷冰冰讲的。
可人间一趟,她好像真的变了,因为这些凡人,潜移默化间的,她空缺的五感好像慢慢被填补上了。
“见过齿轮吗,一台机器远不只由一个齿轮零件构成,无数的齿轮咬合转动才能让机器运转。”
姜晚摊开手,修长的手指交叠结印,而后分开,巨大的命运齿轮运转的影像在城隍庙内展现。
那是个很古老的大东西,陈旧又崭新,由无数个小到肉眼不可见的齿轮共同组成。影像中那些齿轮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那些齿轮上缠绕满了线条,线条的羁绊让齿轮在轨道上相遇,咬合,经过一段距离又分开。
那是一个很神奇,又很震撼的画面。
“每个人的命盘就是其中一颗齿轮,被带动的痕迹就是命轨。命盘是定数,命轨则是无穷无尽的变数。人的选择不同,轨道走向的结局也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