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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阉奴剧痛难忍,当场涕泪横流。
“住手!”
呵斥声突然响起,一名宫装丽人出现在对面,身后跟着十多名侍人婢女,正对林珩怒目而视。
“公子珩,你好大的威风!”
来人正是丽夫人。
她见阉奴迟迟不归,派人来探查,得知事由惊怒交加,不顾心腹阻拦气冲冲赶来,出言呵斥林珩。
林珩抬眼望去,就见一个风姿绰约的美貌妇人迎面走来。
细眉弯弯,眼含春水。鼻腻鹅脂,唇色朱红。
眼前的面孔唤醒记忆,逐渐同九年前的一幕画面重合。
当时,林珩被迫离国,登上质子乘坐的伞车。丽夫人带着林长站在晋侯身后,笑得恣意张狂,很是志得意满。
林珩眨了下眼,看向怒气冲冲的丽夫人,耳畔响起她的质问。
“公子珩,你欺庶母,简直无法无天,还妄谈什么礼制典章!”
“庶母?”
林珩双手袖在身前,歪了下头,嘴角微微翘起,几句轻言细语,成功让丽夫人僵在当场。
“鸠占鹊巢的奴隶,为高祖牧犬的胡虏血脉,觍颜自称庶母,你配吗?”
“你胡说!”丽夫人脸色青白,意图为自己争辩。语气虚弱无力,心虚显而易见。
林珩上前半步,踩过倒在地上的阉奴,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丽夫人,一字一句犹如钢针,深深扎入对方心中。
“我在上京九年,见过多位史官。其中一位专书内附胡虏,家中有先人留下的如山撰录,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丽夫人猛然抬起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仿佛被深渊锁定,整个人如坠冰窟。
第十八章
“昔天子立国,分封天下诸侯。虞伯奉旨守北,不满封地贫瘠,对天子旨意阳奉阴违,与胡暗通款曲,纳胡女,数年不朝上京。”
林珩的语气不紧不慢,未见疾言厉色,一字一句却让丽夫人寒毛卓竖。
“天子屡次申斥,虞伯不思悔改,依旧故我。晚年变本加厉,废正夫人杀嫡子,欲立胡女之子为世子。”
虞伯狂悖记于史书,天下共知。
林珩接下来要说的却鲜为人知,是仅在史官家族内部流传的秘闻。
“逆行传入上京,天子震怒,召四方诸侯讨逆。”
话至此,林珩刻意顿了顿,嘴角上翘,笑意却不达眼底。
丽夫人力持镇定,苍白的脸色却出卖了她,心中惶恐难以遮掩。
“大军征虞国,一路摧枯拉朽。虞伯放火焚都城,自尽于宫中。诸妻妾逃散,诸子女尽死。”
林珩看向丽夫人,将她的不安和恐惧尽收眼底。
“然有秘传,虞伯有一女逃脱。她为胡姬所生,不肯殉国,以婢女代死,混乱中逃出宫门。”
“住口……”丽夫人颤抖着声音,试图阻止林珩。
在场的侍人和婢女听得胆战心惊,恨不能自戳双目自毁双耳。奈何身不由己,根本无法躲避。
无视丽夫人的垂死挣扎,林珩的声音在风中流淌,每个字都带着刀锋。
“史官先祖亲历战事,目睹诸侯瓜分虞国。作为四大诸侯国之一的晋,因破城门有功,独揽美貌宫婢和健壮的奴隶。归国之后,晋侯大肆分赏,为国君驾车牧犬的奴仆也得了美人。”
风过殿前,鼓动林珩的袖摆,掀起丽夫人裙上的彩带。
火光在风中摇曳,映入漆黑的眼底,照出丽夫人惨白的面容。本是娇艳如花的美人,这一刻却面如死灰,不见半点神彩。
侍人婢女因恐惧微微颤抖,恨不能将头埋入胸口。尤其是琼兰殿的婢仆,不期而同陷入绝望。公子珩所言骇人听闻。这桩秘闻恐会要了他们的性命。
丽夫人陷入绝境,恐慌之下当场爆发。
“住口,别说了!”
她强压下心中恐惧,挺直脊背,昂起下巴,色厉内荏道:“无凭无据污蔑庶母,林珩,你太过放肆,我定会禀报君上,求君上还我公道!”
“我说过,庶母二字你不配。”
林珩没有被激怒,始终神态自若,语气平静。对于丽夫人的狡辩,他丝毫不以为意。
“禀报父君也好,我倒是想当面问一问,留一个有胡虏血脉的女子在身边,宠爱一个混杂胡血的儿子,如何对晋国上下交代,如何朝见天子。”
“住口!来人,给我撕了他的嘴,我自去向君上请罪!”
家族的秘密被揭穿,无异于晴天霹雳。情急之下,丽夫人变得慌乱失措,行事失去章法。
心腹婢女有心提醒,奈何丽夫人失去理智。